土地革命战争时期,鄂豫皖根据地是全国著名的六大苏区之一,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是在这片红色区域战斗的主要力量,这是众所周知的。但很少有人知道,为了开拓、发展和坚持鄂豫皖苏区,还有许多人民游击武装同样勇于战斗、不怕牺牲,作出了卓越贡献。皖西北独立游击师,正是这样一支值得尊敬的英雄队伍。
这里的“皖西北地区”,主要指寿县、合肥、庐江、舒城、桐城等县域,位于当时鄂皖苏区的东侧,属于赤、白交错的边缘地带,境内多是大别山余脉和丘陵、平原、湖泊。在这片土地上战斗的游击武装,其主要任务是:扩大党的影响;沟通内外交通,配合红军主力作战,拱卫苏区,向苏区提供经济、物资帮助等。
组建于危难之际
皖西北独立游击师的前身是皖西北游击大队,战士们多是来自寿县、合肥等地的农家子弟。1934 年秋,由于蒋介石调集重兵持续“清剿”大别山苏区,寿县、合肥的革命力量也遭到了严重摧残,斗争形势异常严峻。寿县中心县委决定:由其领导的游击大队转往合肥、舒城山区。
9 月下旬,张如屏、曹广海等率游击大队 120 多人由瓦埠东一路南下,在合肥南乡彭圩找到了合肥中心县委领导人刘敏(刘文)。此时,合肥中心县委领导下的游击队经历了几次恶战,损失极为惨重,急须重振旗鼓。刘敏对张如屏等寿县同志连声说:“你们来得太好了,太及时了!我们可以联合起来,好好干!”恰在此时,上海中央局致电寿县、合肥两中心县委,要求他们“壮大游击队的本身,为保存鄂豫皖苏区,粉碎敌人的进攻,建立新的苏维埃区域而奋斗!”
两中心县委经会议研究决定:合并寿、合两中心县委,成立中共皖西北中心县委,刘敏担任特委书记;将皖北游击大队(寿县)和合肥游击队合并,成立皖西北游击大队,大队长曹广海,副大队长孙仲德,政委张如屏,参谋长曹云露。
为支援皖西反“围剿”斗争,新成立的皖西北游击大队立即转往舒城春秋山一带开展游击。10 月 16 日凌晨,由于有坏人告密,国民党东北军一部、安徽省保八团、舒城县保安队联合围攻春秋山。双方随即交战,由于敌强我弱,激战中我军伤亡惨重,大队长曹广海重伤牺牲。在孙仲德等率领下,余部冲杀出一条血路,并迅速向北转移,但130 余名战士经此一战仅余 40余名。鉴于敌人力量强大,皖西北中心县委研究决定,由刘敏、张如屏、曹云露分别率小股武装在庐江、无为、舒城北、合肥西南开展游击活动。
1935 年 2 月,根据上级指示,中共皖西北中心县委改为皖西北特委,刘敏为书记。6月,中共皖西北特委决定:以皖西北游击大队为基础,在肥西小院墙组建皖西北独立游击师,师长孙仲德,政委张如屏,参谋长曹云露。全师下辖 3 个连队,共计100余人枪。
游击战场屡建功
1935 年上半年,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早已撤离鄂豫皖苏区,国民党反动军队多次调集重兵反复“清剿”,苏区红军和革命力量大为削弱,苏区乡村遭到严重摧残,周边县域敌人也大搞“白色恐怖”,斗争环境极其严峻复杂。
皖西北独立游击师成立后,根据中共皖西北特委的指示,广泛开展游击活动,反击国民党反动统治。6月,西北独立游击师首战众兴集,缴枪30余支,声威大震。不久,在舒城攻打刘家大院联防团,击毙联保主任,俘虏10余人,缴枪20余支。
皖西北区域有很多豪绅大户,他们仇视红军,与地方民团等反动势力盘根错节,因而成为游击师打击的重点。6月19日,游击师化装成敌第十一路军清剿队,智取卫西洼,打死地方恶霸卫禹山,并痛击前来围攻的合肥县大队和官亭挨户团,歼敌一个连,俘敌十多人。
6月20日,突袭肥西大潜山一带最坚固的反动堡垒魏守殿圩子。活捉劣迹斑斑的土顽头子魏守殿,消灭赶来增援的国民党保安队一个整排,毙敌十余名,缴获长短枪25支。次日,又接连消灭两处团匪,枪决一个反动保长和一个队长。接着挥师东进,打下庐江南乡的黄泥河,俘敌十余名,缴获长短枪二十余支。
独立游击师战斗一个多月,连战连捷,吓得敌人“庐江关城门,桐城请救兵”,终日胆战心惊,狠狠打击了反动势力,人民群众扬眉吐气,有力支援了鄂豫皖边区红二十八军的反“清剿”斗争。皖西北独立游击师由原来100多人发展到4个连队四五百人,游击队和群众在战斗中得到了锻炼,提高了觉悟,革命形势呈现较好发展态势。
游击师除了直接打击敌人,还积极支持群众斗争。1935 年秋,皖西北地区灾情严重,百姓饥寒交迫,挣扎在死亡线上。皖西北特委要求各基层党组织广泛发动群众,开展扒粮斗争,同时要求游击师化整为零,组建多个武装工作队,保护群众扒粮斗争。为迷惑敌人,武装工作队往往采取“东乡扒粮、西乡打枪;南乡扒粮,北乡撤粮”等策略,弄得敌人狼奔豕突,顾此失彼。由于有游击师的武装保护,群众大白天也敢到周边乡镇“扒粮”。游击师每到一地保护群众,就“能赤 化 一 片 ,总 有 一 批 青 年 参军”。通过扒粮斗争,既解决了群众口粮,又扩大了党的群众基础,使独立游击师得到发展壮大。
纵横驰骋大别山
遵照党中央的指示,中共皖西北特委领导白区军民扰乱敌人后方、配合苏区红军战斗的同时,还曾三次派出武装进入苏区寻找红军,打通了内外联系,直接与红二十八军并肩战斗,还为主力部队输送了有生力量。
1935年3月,皖西北特委决定派孙仲德、张如屏率部进入苏区,寻找红二十八军主力。不久,游击大队一路苦战,终于在舒城、潜山交界的主薄原、黄麦园一带找到了中共皖西特委领导人徐成基及其领导的红二四六团。孙仲德、张如屏向皖西特委转达了党中央的指示,还协同红二四六团消灭了敌军一个连。
当时,皖西特委和红二四六团建立还不到两个月,力量有限,而敌人对皖西苏区摧残严重,又搞“移民并村”,军政机关及红军活动范围狭小,生活极端困苦。经研究决定,红二四六团派出一部武装和皖西北游击大队打回白区,筹集粮食物资,解决给养。两支部队一起战斗,从舒城打到合肥。6 月 4 日,袭击合肥西乡五十里埠团防局,活捉反动联保主任、民团团长宣冠伯,击毙作恶多端的“汪家五虎”,缴枪 20 余支。接着,部队向东疾进,先后攻打严店、三河附近的多个小集镇,消灭了一些反动民团,缴获了许多武器弹药和大批钱款、粮食、药品及其他物资,使部队的给养得到较好补充。
为更大程度上支援苏区,中共皖西北特委还作出决定:将刚刚成立的皖西北独立游击师拨出一个连130余人枪,整建制地补充到红二十八军;为提升独立游击师指战员们的军政素质,适应游击战需要,决定派部队轮流到苏区接受整训,学习主力红军。不久,孙仲德带一个连队和半个手枪连,作为第一批人员进入苏区接受整训。留下的游击师武装,由参谋长曹云露带领,坚持白区斗争。
6 月中旬,孙仲德率领参加整训的队伍第二次前往苏区,沿途多次战斗,并获得胜利。他们配合合肥西乡赤卫队,在雀儿山歼敌 50 余人;在卫西洼歼敌一个连队。进入舒城县境后,在晓天镇寒山脚下协同地方赤卫队,与敌省保安八团激战,毙伤敌80余名,俘虏 40 余名,缴枪 600 多支。进入苏区后,部队一边接受整训,一边配合根据地红军作战。9月中旬,孙仲德所率的武装与皖西特委、红二四六团会师于舒城干汊河,白区、苏区的党和军队领导人召开联席会议,共同分析形势,并明确了任务。会后,孙仲德与红二四六团共同行动,到舒霍潜太根据地进行游击活动。
同年秋天,张如屏率领在白区坚持斗争的游击师部队进入苏区。就在孙仲德率参训队伍前往苏区一个月后,中共皖西北特委和游击师领导人刘敏、张如屏、曹云露等商议后决定,由马实率部进山,与孙仲德所部会合。马实率部进山受阻,折回时在六安、合肥交界处遭到敌第十一路军围攻。部队奋力突围,回到合肥西乡。9月,游击师在黄渡遭到合肥保安队、三河区长王庚年地主武装的追击,激烈战斗中,游击师损失极其惨重,200 多人的队伍只剩下二三十人。后来,将收集起来七八十人的队伍编为一个连队,由游击师政委张如屏带领,第三次开进到大别山区,与孙仲德部会合,配合红二十八军主力方永乐部行动。
皖西北游击师的战斗,不仅有力支援了苏区军事斗争,还有助于鄂豫皖边区的内外沟通。例如:1935 年 8 月,在游击师的帮助下,中共皖西北特委利用地下交通线,将红二十八军政委高敬亭关于鄂豫皖苏区斗争情况的报告、皖西特委徐成基的报告及皖西北特委关于白区的报告等,一并转交给党中央。
保留火种赴延安
1935年初冬,在整训部队任排长的任继周因闹情绪,打死了红二十八军派来的副师长,并带着十多人跑回舒城,向县保安大队投降。面对突发事件,孙仲德、张如屏紧急赶来,将游击师部队重新进行整编,之后,配合红二四六团接连打了几次胜仗,缴获了不少武器,士气得以恢复。
1936年初,游击师离开苏区返回白区活动。游击师行至舒城南乡时,我便衣队及时送来的情报:叛徒任继周带着一批特务住在附近一个庙宇中,准备进山“清剿”红军游击队。游击师迅即行动,冒着纷飞雪花,于当晚包围了那座庙宇。经过激战、火攻,将这股敌人全歼,叛徒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
此时,皖西北地区一片肃杀。自 1935 年秋以来,敌人增调大量正规军,冲进大别山“清剿”红军游击队,同时加强周边地域的反动统治,严密保甲制度,捕杀共产党和游击队员,独立游击师成为敌军“追剿”的重要目标。这样,游击师的回旋余地不断缩小,斗争环境日趋恶化。
1936年初,中共皖西北特委在庐江北部的宋家圩召开扩大会议,研究新形势下的对敌方针策略。会议最终作出“避开强敌、保存革命力量、分散隐蔽活动”的决定:将长枪全部掩藏起来,大部分战士就地分散隐蔽;留下 20 余名骨干,由负责同志分别带领撤离皖西北游击区,分散转入地下活动。
会后,根据组织的决定,特委成员和游击师骨干各自寻找适合身份的职业为掩护,坚持秘密斗争。刘敏、杨银声利用关系到巢县黄麓师范、中庙小学任教;冯兆鲁等到浙江长兴创办三友实业商社,为革命活动筹集经费;孙仲德带几个人在长江上搞航运、贩卖,打探各地信息搜集情报;曹云露、顾鸿等在庐江等地带领群众分粮筹款。
由于交通员被捕,与党中央的联系中断。1936 年 11 月,刘敏、张如屏冒着巨大危险前往上海寻找组织。经多方打探,获悉上海中央局已遭破坏,党中央和中央红军已由东南转移至陕北。
1937年春,特委派孙仲德前往陕北寻找党中央。孙仲德化装为皮货商,历经艰辛辗转到达西安,由红军驻西安办事处安排前往延安。中央组织部听取了孙仲德关于皖西北地区斗争情况的汇报后,决定皖西北特委和游击师的领导人及骨干成员尽快赴延安学习。同年夏,刘敏、张如屏、孙仲德、曹云露、杨银声、顾鸿等,分两批前往革命圣地延安,先后进入中央党校和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1938 年,受党的派遣,张如屏、孙仲德、曹云露、顾鸿等离开延安,再次回到曾经战斗的江淮大地,并领导成立了安徽工委、抗日游击队及群众性抗敌组织。昔日隐蔽下来的共产党人和游击师战士,再次挺身而出,在他们的积极宣传动员下,江淮大地成为抗日战争的热土。许多原来皖西北独立游击师的老战士,有的参加新四军第四支队,有的参加江北游击纵队,有的领导地方抗日组织,在民族抗战的伟大旗帜下,书写抗战烽火中的革命人生。